这是一部对於情感受器细腻入微的观众看起来会很过瘾的电影。
爱情的模样多变,亘古至今说不完的故事与情节,《分手的决心》(Decision to Leave)微妙之处在於以不爱来说爱、以矛盾显示真实,打破寻常的关系和习惯的视角来看爱情,呈现爱情看似迷雾般的不存在,却又坚若磐石的存在。
从一起坠崖案开始,死者的老婆,一名韩语别脚的中国女子宋瑞莱(汤唯 饰)就是头号嫌疑犯,调查的刑警海俊(朴海日 饰)并不随便听从夥伴的想法,轻易地将其定罪,透过日夜跟监想找到宋瑞莱涉案的蛛丝马迹。奇特另类的日夜相处,意外治癒了长期的失眠症,语言不通的隔阂成了某种暧昧不明的情愫,言神的交流不只想读出彼此语言的意思,更想读出彼此的心意,同样身为看不见底的灵魂,却都想看透对方。
导演朴赞郁在《分手的决心》中用尽有形无形的对比,然後又模糊其界限,不仅是刑警与嫌疑犯、山与海、婚内与婚外、相爱与离开,就连汤唯身上一件洋装是蓝是绿都可以花点时间争论。因为如此,片中的情感如此暧昧不明,朴海日与汤唯的一颦一笑、一皱眉一低头都必须能够渲染空气,弥漫在两者之间,没有碰触却浓情密意都能渗出萤幕,对观众来说也相当需要程度阅读空气的能力来观看此片,的确成为某种难以言说的挑战。
不过,这也是此片精彩之处。一对周末夫妻,每个礼拜先生千里迢迢开夜车回家,煮锅热腾腾的汤给老婆喝,老婆撒娇地对他说:「怎麽不搬回来住呢?这样我就可以每天喝到热汤了。」这是不是爱呢?电影里唯一一场亲热戏,先生疏离的眼神,太太嘴里喃喃「每周一次,不管发生什麽事。」的承诺,这是不是爱呢?跟着对方的呼吸安心入眠,这是不是爱呢?爱上了所以分开、分开了所以爱上,这是不是爱呢?
朴赞郁使用大量反面的元素来阐述爱,驳斥爱情存在,一切都只是躲避查缉、保全自己,宋瑞莱引诱海俊进入爱情的迷雾里,失去方向错看真相,没想到自己却真的踏进梨浦这个迷雾之都,只为了还给海俊因为自己崩毁的尊严,并让自己崩毁。试问:让自己粉身碎骨、不顾一切、付之一炬的情感,是爱吗?
我很喜欢导演每个镜头如画的构图,炫目不炫技,虽然每个镜头肯定都是技巧高超,细心构思;我很喜欢山崖的开始,海边的结束,上山下海不惜一切,上穷碧落下黄泉地抽丝剥茧,表面上破解凶案,实际上破解爱的谜题。
海俊在前半段的故事对宋瑞莱说:「把手机丢到大海深处。」成为庇护宋瑞莱的证据,而故事的後半段,宋瑞莱对海俊说:「我要成为你终生未解的悬案。」宋瑞莱做到了,保全了海俊。《分手的决心》中没有一句我爱你,海俊和宋瑞莱对对方说的这两句话,就是最深沉最痛苦的我爱你,如同朴赞郁用《分手的决心》来展现爱情的坚毅;而终生未解的悬案成了海俊上穷碧落下黄泉的终生追寻,迷失在一次又一次、潮来潮往的海浪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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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分手的决心》(헤어질결심)—朴赞郁,2022